传染病长期以来都是青少年的主要健康问题之一，主要由于学生免疫系统尚未发育完全^[1]、校园集体生活方式进一步增加了传染病感染风险^[2]，以及学生本身对传染病的认知也存在明显不足和误区^[3]。2019年末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便给青少年身心健康带来了严重不良影响^[4]。

健康素养作为一种技能，使个体能够理解健康相关信息，反思其各种可能行动的结果，从而做出有益于健康的决定^[5]。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是健康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帮助青少年应对传染病的威胁与挑战，对青少年而言至关重要。因此，研制中国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工具具有重要意义。

1.   资料来源与方法

1.1   资料来源

资料来源于PubMed、中国知网等文献检索工具系统。Delphi专家咨询对象选择标准：(1)从事儿童青少年卫生、学校卫生、流行病学、传染病、健康教育等相关领域的专家；(2)具有中、高级技术职称或研究生以上学历。最终纳入18名咨询专家。采取方便抽样选取北京某高二班级全部学生(43名)为专题小组讨论对象。调查遵守一般伦理学原则并通过北京大学生物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准号：IRB00001052-21111)，专题小组讨论经知情同意后进行。

1.2   方法

1.2.1   概念定义

基于公共卫生视角，参照《中国公民健康素养——基本知识与技能(2015年版)》中对健康素养的定义即个人获取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务，并运用这些信息和服务做出正确决策，以维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6]。本研究将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定义为“个人掌握传染病预防相关的基本健康知识和技能，获取和理解相关的健康信息和服务，并运用这些知识、信息、服务和技能采取正确行为，以维护和促进自身健康的能力”。

1.2.2   文献研究

利用PubMed、中国知网等文献检索工具系统检索，了解国内外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相关的文献资料，并结合我国公民健康素养要求、中学生教育要求、重点传染病核心信息等文件，明确核心概念定义，构建评价量表的基本维度框架和条目池。

1.2.3   Delphi专家咨询

Delphi专家咨询法是一种主观评价法，可充分利用各相关领域专家的自身储备知识和实践经验，通过函询调查的形式，收集和汇总各专家对各条目重要性、适用性、熟悉程度、判断依据的独立评价，进行统一分析处理后反馈给专家，并进行下一轮函询调查。通过多轮函询最终达到专家意见相对统一的状态^[7]。经Delphi专家咨询筛选和修改条目，形成量表 1.0。

1.2.4   专题小组讨论

在北京地区邀请部分中学生进行小组讨论，在研究人员的现场指导下，参与量表 1.0的预填写，初步了解填写所需时间，并就以下问题进行讨论：(1)问卷整体难度如何；(2)是否有哪些问题让你感觉尴尬、难过、愤怒等，或其他任何原因导致的不愿回答；(3)是否有哪些问题含义不清、难以理解或难以回答；(4)是否存在被遗漏的问题；(5)包括问卷的结构、布局等在内，是否有其他建议。

1.3   统计学方法

使用SPSS 26.0对专家咨询数据进行统计学处理。分析指标包括专家积极程度、专家权威程度(Cr)、专家意见集中程度、专家意见分散程度、指标的权重系数(a_j)。专家积极程度用每一轮专家咨询问卷的回收率来表示，回收率≥70%表示有高的专家积极性。Cr是对条目使用，包括判断依据系数(Ca)和熟悉程度系数(Cs)两个因素。Cr=(Ca+Cs)/2，当Cr≥0.7时，表示专家权威程度较高；专家意见集中程度以重要性赋值I(“重要性”的算术平均值)和满分比表示。通常以重要性赋值>3.50，满分比>0.20作为入选标准；专家意见分散程度通过变异系数(CV)和协调系数(W)两个指标来衡量，通常以CV < 0.25，Kendall W检验P < 0.05作为入选标准。a_j根据专家对各维度或条目重要性赋值的排序秩次来计算，公式：

其中n为该维度下的指标总数，m为专家总数，R_j为指标的秩和。

2.   结果

2.1   基本维度框架和条目池

基本维度框架包括纵向维度和横向维度。纵向维度参考知信行模式，根据条目的性质将其划分为知识、态度、行为、技能、信息认知5个维度。其中信息认知维度理论上属于技能维度，但鉴于信息产生和传播现象在当前社会的普遍性，以及获取、理解、辨析和运用信息能力日益显著的重要性，在维度框架中将其单独划分。横向维度根据条目的内容划分。其中维度1“传染病的基本概念”指病原体、传染源、传播途径、易感人群等较笼统的概念；维度2“免疫接种”指与免疫接种有关的内容，包括免疫接种的基本知识、意义、常见项目等；维度3“常见传染病、重大传染病知识”指与我国常见或重大传染病有关的内容；维度4“个人卫生习惯和基本技能”指与个人卫生有关的习惯和技能；维度5“医疗环境下的基本素养”指与医疗活动相关的内容，如就医、遵医嘱、理解药品说明等；维度6“生活环境下的交互能力”指在日常生活环境中，与他人发生互动或参与社会活动相关内容，如使用网络能力、决策能力等；维度7“法律与道德意识”指与传染病预防有关的法律和道德意识，如不故意传播传染病、尊重医护工作者、遵从管理等。在上述基本维度框架基础上，形成了包含89项条目的条目池，构成如表 1。

表  1  中国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量表条目池构成

Table  1.  The item pool of infectious disease-prevention health literacy scale for Chinese middle school students

横向维度	知识	态度	行为	技能	信息认知	合计
传染病的基本概念	4	3	-	-	2	9
免疫接种	4	3	2	-	1	10
常见传染病、重大传染病知识	17	-	-	-	2	19
个人卫生习惯和基本技能	2	3	10	2	2	19
医疗环境下的基本素养	3	2	3	2	2	12
生活环境下的交互能力	1	4	2	2	4	13
法律与道德意识	2	4	-	-	1	7
合计	33	19	17	6	14	89

下载: 导出CSV 

| 显示表格

2.2   Delphi专家咨询

2.2.1   专家基本情况

研究共纳入18名专家，其中男性4名，女性14名；北京市9名，其他地区9名；政府管理机构2名，教学科研机构9名，医疗卫生机构6名，其他1名；本科学历5名，硕士10名，博士3名；初级职称1名，中级3名，副高12名，正高2名。年龄在28~58岁，平均(42.72±8.60)岁，中位数为41岁。

专家工作领域涵盖公共卫生、儿少卫生(学校卫生)、传染病流行病学、传染病防控、社会医学、食品卫生、健康传播学、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计划免疫、学校政治教育、控烟教育、出入境卫生检疫等众多传染病相关学科领域，从事相关学科领域的工作年限为2~33年，平均(13.81±9.60)年，中位数为10年。整体而言，专家工作领域较为多样，且均与传染病预防或中学生健康教育存在关联，能从多角度对本次量表进行评价。

2.2.2   第一轮专家咨询结果

第一轮咨询专家积极程度为100%，共收到超过220条专家修改意见。专家权威程度为0.84(>0.70)，认为专家权威程度较高。7个维度的重要性赋值I为4.18~4.76，均>3.50；满分比为0.41~0.82，均>0.20，认为7个维度的专家意见集中程度较高。各条目的重要性赋值I为3.24~4.94，其中条目1.08和1.09不满足I>3.50，考虑剔除或修改；满分比为0.06~0.94，其中条目1.09，1.08，1.04和5.01不满足满分比>0.20，考虑剔除或修改。7个维度的变异系数CV为0.12~0.23，均 < 0.25；Kendall W检验显示，各维度以及完整量表的专家意见协调程度均较好。各条目的变异系数CV为0.05~0.33，其中条目1.08，2.10，1.04，3.15，3.18，1.09，6.12，7.01和5.02不满足CV < 0.25，考虑剔除或修改。各维度权重均在维度平均权重(0.14)左右，表明各维度权重尚可。条目1.09(a_j=0.05)权重低于其所在维度条目平均权重(0.11)的一半，考虑剔除或修改，其余条目权重尚可。综合专家意见以及数据分析，各维度无需修改，对条目筛选和修改后剩余64条，并以此进行第二轮专家咨询。

2.2.3   第二轮专家咨询结果

第二轮咨询专家积极程度为100%，共收到约70条专家修改意见。专家权威程度为0.87(>0.70)，认为专家权威程度较高。7个维度的重要性赋值I为4.33~4.83，均>3.50，且相比于第一轮整体有所提高；满分比为0.56~0.83，均>0.20，同样有所提高。各条目的重要性赋值I为4.22~5.00，均>3.50；满分比为0.50~1.00，均>0.20。7个维度的变异系数CV为0.08~0.19，均 < 0.25；Kendall W检验显示，完整量表W=0.14，P < 0.01，提示各维度和完整量表的专家意见协调程度均较好。维度1的W=0.11(P=0.07)，维度6的W=0.09(P=0.13)，可能与该维度条目总数较少，自由度较小有关。64个条目的变异系数CV为0.00~0.25，除条目5.11(CV=0.25)外，其余条目CV均 < 0.25，条目5.11考虑剔除。各维度权重为0.12~0.16，均在维度平均权重(0.14)左右，表明各维度权重尚可。各条目权重均在平均权重左右，表明各条目在相应维度中贡献均衡。综合专家意见以及数据分析，各维度无需修改，条目修改后剩余54条。考虑到本轮收集到专家意见大量减少，且各维度和条目数据分析结果几乎满足全部要求，因此认为已经达到专家意见的相对统一，不再进行下一轮专家咨询。

2.3   专题小组讨论

为使量表更具中学生适用性和可推广性，对各条目进行适应性改编。根据各条目性质、内容和权重，分别改编为判断题、单选题、多选题、材料题和等级题(李克特5级评分)，并在北京某高二班级(43人)进行专题小组讨论。讨论结果和相应修改归纳如下：(1)量表填写时间平均约10 min，题量适中；(2)量表整体难度偏低，但考虑到北京地区中小学本身有着较好的健康教育基础，且该量表同时针对初中生，因此可以认为该量表难度适中；(3)量表所有问题均能理解，语言风格能够接受，不存在含义不清、有歧义的问题，不存在难以或羞于回答的问题，不存在令人不适的内容；(4)学生想要了解和认为重要的内容该量表均有涉及，不存在遗漏的问题；(5)部分条目过于简单或存在一定重复，因此进行适当修改。经上述修改，形成共53个条目的量表 2.0，结构见表 2，具体条目见附件1。至此完成中国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量表的初步编制。

表  2  中国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量表(V2.0)构成

Table  2.  Composition of infectious disease-prevention health literacy scale for Chinese middle school students (Version 2.0)

横向维度	知识	态度	行为	技能	信息认知	合计
传染病的基本概念	3	2	-	-	1	6
免疫接种	3	2	2	-	1	8
常见传染病、重大传染病知识	9	1	-	-	1	11
个人卫生习惯和基本技能	3	1	4	2	-	10
医疗环境下的基本素养	1	-	5	-	1	7
生活环境下的交互能力	1	1	1	2	1	6
法律与道德意识	1	1	2	-	1	5
合计	21	8	14	4	6	53

下载: 导出CSV 

| 显示表格

3.   讨论

2016年第九届全球健康促进大会上WHO发布了《上海宣言》，指出健康素养作为个人必备的技能和能力，最重要和首要的获得途径就是学校教育^[8]，学生健康素养也被认为是评价学校健康教育的一项重要内容^[9]。我国长期以来都十分关注学生健康，《“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10]和《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11]都对促进学生健康行动做出了明确指示，同时针对艾滋病、结核病、肝炎等重点传染病和居民健康素养也分别提出了要求。因此，开发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工具，契合国家和社会需要，可为相关调查、教育以及干预开展提供重要评价工具，帮助提高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以抵御传染病并获得长期健康。

健康素养的定义根据研究对象、研究目的、研究内容和研究环境的差别而有所不同^[12]。有学者将健康素养的评价分为基于临床视角和基于公共卫生视角^[13-14]，前者侧重于医疗环境，关注对受试者功能性健康素养的评估，包括对健康信息的视读、理解、运用和计算能力等^[15]。国外的评价工具多是此类，如青少年健康素养快速评估工具^[16]。而后者主要包括健康相关知识、态度、行为、技能等，国内的评价工具多是此类。有学者指出，对于我国儿童青少年而言，需要将健康素养的定义和测量重点从医疗环境定位转向健康教育领域^[14]，即公共卫生视角。

国内外已有的适用一般人群的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评价工具包括吴双胜等^[17]的《北京市居民传染病健康素养指标体系》，Sun等^[18]的《呼吸道传染病健康素养评价指标体系》，Tian等^[19-20]的《中国居民传染病健康素养测评量表》，以及Yang等^[21]的《中国西藏传染病健康素养评价量表》。上述4份评价工具各有侧重和优劣，评价内容有所欠缺，且主要针对成年人，而青少年与成年人所面临的健康问题并不相同^[22]，其认知和行为特点也存在差异^[23]，因此评价工具应该有所不同^[24-25]。本研究根据中学生教育需要和身心发展特点，并参考上述工具，构建横向和纵向维度。纵向维度中信息认知还参照了电子健康素养(eHealth literacy)有关内容^[26]，能全面衡量中学生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

本研究通过文献研究-Delphi专家咨询-专题小组讨论3个环节，形成理论-专家-受试者三角印证，从而保证了所构建量表的科学性与实用性。到目前为止，量表已经完成初步研制，下一步将在初中和高中开展预调查，基于经典测量理论和项目反应理论对53个条目进行定量分析，从而进一步修改和完善量表，完成最终编制。之后将在全国开展大范围调查，以评价最终量表的信效度。经过多方验证后，该量表可进入应用阶段，包括构建常模、进行现况调查和影响因素分析，开展教育和干预等。希望该评价量表能成为研究者、教育者和决策者的重要评价工具，最终全面提高我国中学生乃至全人群的传染病预防健康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