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部分外出打工的父母将子女带到其打工的城市入学，但儿童的户籍仍然在农村，这些儿童被称为“流动儿童”^[1]。流动儿童经历了学习环境的变迁，面临着一系列的发展困难，外化问题行为是流动儿童常见的适应问题之一^[2]。外化问题行为对儿童和教师均存在负面影响^[3-5]，探讨影响流动儿童外化问题的因素，为干预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提供参考非常有必要。

中小学生在校期间主要在班级中学习和生活，班级是中小学生的“第二个家”，班级中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对学生的发展有重要的影响^[6]。已有横断面研究提示，班级中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与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关系密切^[7]。当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良好时，学生的学校态度是积极的；而如果师生关系或同学关系较差时，学生的学校态度是消极的^[8-9]。学生消极的学校态度可能会导致包括迟到、逃学、上课走神等外化问题行为^[10]。因此，学校态度可能在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与流动儿童外化问题行为的关系间起中介作用。

本研究采用追踪研究设计，探讨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对流动儿童外化问题行为的影响，并考察学校态度的中介作用，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用方便整群抽样的方式，选取湖北省武汉市2所初中和2所小学、贵州省黔南州1所初中和2小学、重庆市南岸区1所初中的四至八年级流动儿童为研究对象(所有学校均为县级以上城市普通公办学校)。2018年10月中旬进行第1次测量(以下简称T1)，2019年3月中旬进行第2次测量(以下简称T2)，2019年6月中旬进行第3次测量(以下简称T3)；T1时间点有407名流动儿童参加调查，T3时间点成功追访378名流动儿童，失访29名，失访率为7.13%。分析表明，成功追访的被试与失访的被试在性别、年龄及T1时间点的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外化问题行为上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表明被试为随机流失。3次均参加调查的流动儿童为本次调查的研究对象。其中男生185名，女生193名；四年级学生77名，五年级63名，六年级75名，七年级108名，八年级55名；自评家庭经济状况(3级计分)分布，比较贫困49名，一般277名，比较富裕52名。年龄9~16岁，平均(12.15±1.33)岁。

1.2   测量工具

1.2.1   师生关系

采用《我的班级》问卷的师生关系分量表，学生自我报告与班主任的关系^[6]。量表含8个自评条目，7级计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学生感知的师生关系越积极。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90。越高表明其同学关系越好。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1。

1.2.2   同学关系

采用《中国中小学生学校适应成套量表》的同学关系分量表，学生自我报告与班级中同学的关系^[10]，量表含5道自评题目，采用5级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总分

1.2.3   学校态度

采用《中国中小学生学校适应成套量表》的学校态度分量表^[10]，学生自我报告对学校的整体喜欢程度，量表含4道自评题目，采用5级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对反向计分得分进行转换后计算总分，总分越高表明其学校态度越积极。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76。

1.2.4   外化问题行为

采用困难与长处问卷的品行问题分问卷和多动—注意不能分问卷，测量学生自我报告的外化问题行为^[11]。共10个自评条目，采用5级计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总分越高表明学生的外化问题行为越严重。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 α系数为0.83。

1.3   质量控制

集体测试，由具有心理测量学经验的教师统一指导语、集体发放问卷，志愿参加的学生匿名回答问卷，当场回收和核对问卷。T1流动儿童填写师生关系问卷、同学关系问卷和外化问题行为问卷；T2流动儿童填写学校态度问卷；T3流动儿童填写外化问题行为问卷。研究得到了样本学校和流动儿童本人及家长的知情同意，获得了贵州师范学院伦理委员会批准。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0.0和Amos 20.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管理和统计分析。统计方法为一般描述统计、Pearson积差相关分析、结构方程模型构建。采用偏差校正的Bootstrap方法，检验T2时间点的学校态度在T1时间点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与T3时间点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关系间的中介作用^[12]。检验水准α=0.05，P值均取双侧概率。

2.   结果

2.1   Pearson相关分析

描述统计结果表明，T1外化问题行为的平均分为(1.55±0.50)分，T1师生关系为(5.73±1.30)分，T1同学关系为(3.49±0.88)分，T2学校态度为(4.48±0.84)分，T3外化问题行为为(1.54±0.50)分。表 1表明，流动儿童T1的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外化问题行为，T2的学校态度和T3的外化问题行为间的两两相关均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 < 0.05)。性别、年级和自评家庭经济状况与部分主要研究变量的相关有统计学意义(P值均 < 0.05)，以下分析将其作为控制变量。

表  1  流动儿童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学校态度和外化问题行为的相关系数(r值，n=378)

Table  1.  Correlation analysis of teacher-student relationship, classmate relationship, school attitude and externalized problem behavior of migrant children (r, n=378)

变量	性别	年级	自评家庭经济状况	T1外化问题行为	T1师生关系	T1同学关系	T2学校态度
年级	0.05
自评家庭经济状况	0.10	0.03
T1外化问题行为	0.17**	0.16**	-0.18**
T1师生关系	0.02	-0.28**	0.10	0.32**
T1同学关系	-0.07	0.03	0.17**	-0.22**	0.25**
T2学校态度	0.08	-0.24**	0.06	-0.17**	0.37**	0.24**
T3外化问题行为	0.18**	0.15**	-0.14**	0.45**	-0.20**	-0.32**	-0.30**
注：**P < 0.01；性别为虚拟变量(男=1，女=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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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结构方程的检验

采用AMOS 20.0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在控制流动儿童性别、年级、自评家庭经济状况和T1的外化问题的情况下，考察T1师生关系、T1同学关系和T2学校态度对T3的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的纵向预测作用。为控制由于潜变量的多个项目造成的膨胀测量误差，在进行模型建构前采用“项目—结构平衡法”对师生关系问卷和外化问题行为问卷进行打包处理^[13]。检验表明，测量模型与数据拟合良好，各因子载荷均有统计学意义(系数 > 0.5，P值均 < 0.01)，可以进行结构方程分析。

用流动儿童的数据拟合如图 1的模型，结果表明模型拟合良好，χ²=207.59，df=81，χ²/df=2.56，NFI=0.90，IFI=0.93，CFI=0.94，RMSEA=0.06。在控制T1时间点外化问题行为和学生的年级、性别和家庭经济状况等协变量的情况后，T1时间点的师生关系正向预测T2的学校态度(β=0.38，P < 0.01)、负向预测T3的外化问题行为(β=-0.12，P=0.08)，T1的同学关系正向预测T2的学校态度(β=0.38，P < 0.01)、负向预测T3的外化问题行为(β=-0.20，P < 0.01)，T2的学校态度负向预测T3的外化问题行为(β=-0.27，P < 0.01)。

图  1  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学校态度影响流动儿童外化问题行为的结构方程模型

Figure  1.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of the influence of teacher student relationship, classmate relationship and school attitude on migrant children's externalized problem behavi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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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1的师生关系对T3的外化问题行为的直接效应无统计学意义，根据温忠麟等^[12]推荐的中介效应检验程序，按遮掩效应立论，进行下一步的中介效应检验。在流动儿童原始数据(n=378)中抽取2 000个Bootstrap样本进行间接效应估计，结果表明，路径“T1师生关系→T2学校态度→T3外化问题行为”的中介效应值为-0.11(95%CI=-0.17~-0.06)，中介效应成立，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47.83%；路径“T1同学关系→T2学校态度→T3外化问题行为”的中介效应值为-0.05(95%CI=-0.08~-0.03)，中介效应成立，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0.00%。

3.   讨论

本研究表明，学年初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负向预测学年末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研究结果拓展了已有的横断研究^[7]。本研究的追踪研究结果提示，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对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有重要影响，积极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有利于减少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7]。

本研究结果表明，教师和同学作为儿童在学校期间接触最为频繁的重要他人，直接影响流动儿童对于学校的态度^[6]。当师生关系和(或)同学关系良好时，流动儿童在学校期间的感觉是温暖安全的，会喜欢学校^[8-9]。学年中期的学校态度影响学年末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表明积极的学校态度可减少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8-9]。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可通过学校态度间接影响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提示公办普通学校可通过多种形式促进流动儿童感知的积极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提升积极的学校态度，从而预防和减少流动儿童的外化问题行为。

本研究采用追踪研究设计，有利于确定变量间的因果关系，但本研究也存一些不足：首先，采用自评问卷收集数据难以避免社会赞许效应和共同方法偏差；其次，追踪时间较短、测量频次较少；最后，样本代表性存在一定的局限，将研究结果推广到其他地区的流动儿童群体时应持谨慎态度。